初夏的夜里,久旱的天空终于迎来了迟来的雷声和小雨。气温也降下来了,坐在小屋里居然还有一丝瑟瑟的凉意。在这久违的雨夜里,总是会给人带来很多的思绪。
窗外是不管世人心情自顾自兴致勃勃的欢畅的雨声,左边是好不容易才哄睡的儿子,右边是不停闪烁的朋友圈信息,我静静地躺在床上,心情却久久不能平复。脑海里不禁闪现着那些过去的、现在的、以及将来的生活,还有办公室抽屉里那些还没送达的、还没开庭的、还要写判决的一大堆案子。有多少个日日夜夜没有好好地睡上一觉了,失眠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。从毕业参加工作到现在,掐指一算,正好是第七年,工作上、生活上都遇到了一个个瓶颈,压抑得让我喘不过气来。难道,这就是传说之中的七年之痒?
七年的时间,可以磨灭多少理想,抹平多少棱角,熬白多少头发。回想起七年前的那些并不奢侈的梦想,再看看今天仍在原地踏步的双脚,我仿佛听得见胸口的颤抖。作为一名法官,成天都要面对那堆积如山的案卷和当事人的嬉笑怒骂;而作为一名带孩子的女法官,晚上还得拿起尿布洗洗涮涮,终于轻声细语把孩子哄哄入睡,自己却还无法成眠,得趁他没有醒来的这一会儿功夫写写判决……在这度日如年的力不从心的日子里,终于有一天,精神恍惚的我,竟然从院门口高高的台阶上摔了下来。顾不上身上的伤痛,我索性躺在地上喘口气,抬头看见巍峨的大楼,上面是一望无际的天空,蔚蓝而空灵,让人摸不着方向。
偶尔也与大学里的同学相聚。毕业七年了,大家都已小有成就,说起工作、事业、家庭来,个个谈笑风生。而我,却只能选择沉默。我从事的工作是多么微不足道啊,难道我要跟同学们说,昨天我替当事人讨回了1000块钱的欠款,有种小小的成就感;今天却又拆了一座庙,判了一对夫妻离婚……打开网络,时不时看到哪里的试点方案精简了法官比例,像我这样的年轻法官又得回去做法官助理;哪里的法官检察官又大批辞职了,就连当年和我一起考进法院的也先后有人出去做了律师,据说混得还不错。说不上这样的消息是给人以鼓舞还是令人沮丧。司法改革的靴子还没有落地,司法的春天并没有如期到来。到底我们是要勇敢的踏出去一步,还是静待春天的到来?世界那么大,我也想去看看。
可是不管怎么说,雨总会停下来,黑夜终会过去,生活总要继续,孩子也一天天在长大。当那对在婚姻中遭受磨难的夫妻终于脱离苦海,互道珍重;当拿到欠款的当事人俯身说着谢谢;当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中,孩子那天真无邪的笑容瞬间将我融化……这一切的一切,还是值得欣慰的。
亲亲身边不满一周岁正在酣睡的儿子,关掉那些热火朝天的聊天信息,静静地感受着这动人的雨声。这时我想起了苏轼的一句词:料峭春风吹酒醒,微冷,山头斜照却相迎。回首向来萧瑟处,归去,也无风雨也无晴。
其实,世界那么大,它就在你的内心里。(作者单位:丘北县人民法院)